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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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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

她身上的熱氣兒可不能就那麽一點兒……

口鼻眼耳, 哪一處不是暖融融的。

順著喉嚨進了食管兒,在體內的經脈裏延展開來。夏煜自覺自己貪心,卻也不想把這份貪心收起。他活了這廿年, 收起來的已經足夠多。

說到底, 這熱乎的地方, 是要跟內裏通著,血管經脈,才是那溫熱的根本。最暖的是那撲通撲通跳著的心房,可這心肝總不能剜了去。

這話本來是夏煜心裏想, 不成想倒聽見夏泱泱哭著鼻子說:“煜哥哥,這心肝總不……能吞了去……”

可是她偏偏把話斷在“能”之前, 這人就容易會錯了意了。

這亭外,是冬日幽深的湖面,有的地方還有冰, 有的地方是不見底的水。可是被天上的煙火晃出了璀璨絢麗的影像。

讓人幾乎忘卻了這天氣還未那麽暖, 風依舊刺骨。

“撲通”一聲響, 夏泱泱頭上的步搖墜到湖裏, 細碎的金色閃了一下,就無影無蹤了。等下次重見天日, 就不知何年何月,哪個昏庸的帝王,為了哪個千嬌百媚的美人, 要抽盡這湖中的水。

夏煜仿佛在晴朗冬日的屋檐下行走,身子一半是溫暖的,一半陰冷潮濕。胸口是一團溫暖, 冰冷的手指一探, 溫熱的皮肉便痙攣一般。

“陛下……涼啊……”

夏泱泱輕嗔了一聲, 細小的聲音仿佛蚊蚋,叮在他的鎖骨上,那種癢一開始不易察覺,慢慢地才深入骨血中,癢的時候,撓也不成,撓了還會更癢,若是拍打方能止住一些。

“別說話。” 夏煜幹脆把夏泱泱的頭按到自己的鎖骨上。他生得好看,筋,骨,都是好的,皮相更是好得奪目。

夏泱泱到底是個藥人,她在那冰下,綺夢中,見識過無數情景,無數姿容,被夏煜親自貼到他那骨頭上,那還用他教。

二人便仿佛心意相通,她知道他的想法,知道他想要怎樣。輕啟朱唇,吐出來的卻不是音律,貝齒潔白瑩潤,便在他癢的那處恰到好處咬了一下。

唇齒之下,觸感極佳,皮肉下邊有筋,有骨。好似淺嘗輒止,可小小一排齒印總是留下了。

夏泱泱便覺得,可真是便宜了這廝。

擡手拭了唇邊的水跡,卻見夏煜卻仿佛痙攣一般,皺著眉發抖發顫。他揚起的頸子遇著風,自然是不勝寒。

片刻,他卻睜了眼,眸子裏帶著狠戾和瘋癲。夏泱泱身子一抽,一口氣都快提不上來。她的這份膽戰心驚,卻不是毫無來由。

肩膀往前拱著,身子都蜷了起來。這麽一晃,掛在腳跟兒上的鞋子不小心掉到了地上,發出“啪嗒”清脆的一聲響。

石榴裙下,那只鞋子小巧可愛,鑲了一圈兒白色絨毛,頂上卻還帶著虎頭。

夏泱泱是坐在夏煜身前的,於是轉了頭,腰身往後,想要去撿那鞋子。

夏煜禁不住想,她腰肢好軟。可是哪有這般大煞風景的。他深吸一口氣,在她腰肢上著力捏了捏,那身子就像柳枝一般,又被繞到了他身前,連她的頭發都跟著一起晃動起來。本來掉了只發簪,那發髻更是搖搖欲墜了。

“別理。” 話音簡短。

夏煜鎖骨上解了癢,但那份痛卻蔓延開來,眼尾的那抹紅色漸漸加深,唇角晶瑩,好似滴血。他覺得自己早就該把這人吸髓啖血。

若是他身子的每一寸,都陷入她的骨血之中,那畏寒之人,也未必是他!

其實夏煜存著這報覆心,倒也是錯了。

夏泱泱鎖骨上那條印子,腰後那個剛剛長好的傷口,乃至心口那愈合後又被揭開過一次的傷口,哪一處不是拜他所賜。如今都好似發燒一般,灼熱著,有些痛。

哪怕他忘了,可是留在自己身子上的,夏泱泱又怎麽可能不記得。她也便發了些狠,況且,到如今,也快觸發第三個場景了,一路走完,還有什麽顧忌?

“嗖——” 煙花飛上天空,發出一聲悠長的響聲,又“呲啦”一聲在天幕上炸開,這一次是紫色的,疊加著綠色的,花火身後帶著尾巴,像是彗星,又像是菊花盛放。

在這煙花的空隙中,夏泱泱的手指順著夏煜的美人筋,描摹著他肩膀的弧線。夏煜的皮膚上,禁不住起了一層粟粒。夏泱泱便把下巴抵在他肩頭:“煜哥哥,你說過,咱們要感同身受的。”

這話說出來,面前如玉雕一般的男子身子微微一震。她又不是不懂,不會,不能,到如今,也該夏泱泱讓他“感同身受”了。

……

那宮城外不知是哪家達官貴人燃起的煙花,可總歸到了耗盡的時候。餘下的,便只有煙氣,飄浮在夜幕裏茍延殘喘。

“陛下……” 夏泱泱從夏煜的額頭上,抽回自己的手,大拇指碾了一下,攤在夏煜眼皮子底下,“你出汗了呢。”

出汗這事兒,雖然只是薄薄一層,可是對於夏煜來說很新鮮,很舒服。

夏泱泱搬著他的手,把他的手放到領口處。人若是好看,那兩條脖筋圈的三角,也好看分明。夏煜這個三角處微微泛紅,也積了微汗。

他的身上其實是前所未有的舒暢通泰。他原先身子冷,衣物體膚染了蘇合香,那便只是那香。就像是剛從盒子裏拿出來,凝結在空氣中。可是如今染了他溫熱的體溫,方生出那種獨有的香氛,竟然好聞得讓人眩暈起來。

夏泱泱把頭軟軟地垂在夏煜肩膀上,他身上的氣味,她很喜歡。只是聞不聞見這味兒,她怕是都有些昏頭。

不過夏煜畏寒這事兒,好就好在,時時都有那鬥篷蔽體。他扯過鬥篷遮在夏泱泱身上,把這嬌軟芬芳的一團抱起來,換了個地方坐著。

“怎麽?” 夏泱泱聲音細若游絲,像是把那紅塵從天幕上扯了下來,費勁了全身的氣力。

她倒是不解的,但是再去瞧剛才那處,就一下子面紅耳赤起來。

原來夏煜身後的圍欄竟然斷了兩根,可惜這亭子,自這朝之前便存在,便就毀在了這二人手上。

“瞧你做的好事。” 夏煜揚起眉,視線卻落在了另一處。

原來他非要挪個地方,倒也不是為了那圍欄。原來那處,本來墊了厚墊子,現在一看,何止是那古老的亭子遭了難,那繡娘巧手繡的貢品,也被蹂那個躪得一團淩亂。那厚墊子上的牡丹,花瓣都皺了,破了,花蕊被汗水打濕了一片。

夏泱泱咬了咬嘴唇,這事兒又不是她一個人做下,可這時候要去怪別人,就更是羞殺人了。她渾身汗涔涔,又濕又黏,被風一吹,立刻打了個寒戰。本來不想,可還忍不住往夏煜懷裏鉆了鉆——這時候還計較什麽?他就算是畏寒,也是個擋風的好靶子。

“你想讓朕來祭奠那女子,想來她也不是想看這些吧。” 夏煜的話裏帶著嘲諷,仿佛剛才那一切他沒有參與一般。

這麽一說,夏泱泱就繃起臉來,掙紮著要從他身上起來。雖然她是編的,可湖中那人卻是真的。她總是有三分敬畏在身上。可是腿不聽使喚,仿佛她自己身子下邊兒都是空的,剛站在地上,膝蓋也就彎了下去,就只有腳掌點在地上。

她手裏感覺攥了個什麽東西,才撐住身體。她隨手一扯,聽到夏煜輕笑一聲,這才覺出自己手上攥了人家的袍子,手掌壓在人家大腿上,緊緊繃繃。

但這時候要放手,她又真要栽下去了。

這亭子裏宮女太監早就不在了,又不能叫人幫她。但其實這事兒要是喚人來幫,倒不如一頭摔到地上去得好。

不過夏煜倒還有幾分良心,伸了手,從腰下把她撈了起來,把她抱到了軟墊兒上。

“不自量力。”

他說話的時候眉眼還噙著笑,夏泱泱心裏雖然又羞又急,可是卻給他那美色迷了心竅,嘴角也跟著上揚,她忍得臉都紅了,才把那笑意將將壓住。

其實,夏泱泱若是真要找補,也可說他一句,只是坐著,自然是省了氣力。但她又實在昧不下良心,畢竟那副好腰身,可也不是誰都能有的,有了,也不見得會用。

只是這當口兒,她心裏惦記的是另一樁事兒。

夏泱泱的手撐著亭子的圍欄,端了神色:“陛下叫臣妹來祭奠那女子,卻不知道太後她是否會來?”

夏煜瞇起眼睛,拍了拍手,只見對岸燈火明滅,立刻便有宮女推了輪椅從那邊過來。

待走進看清,夏泱泱認出那名宮女,正是從前擅女紅的那位。

這是夏泱泱初見太後本人。她靠在輪椅上,宛如一個人偶,唯有眼眸中閃著狠戾的光。雖然不是親生的,但這眼神兒倒真跟夏煜活似一對母子。

她的妝發倒是齊整,形容憔悴,脂粉浮在臉上,卻依稀還能見到從前端正的模樣。身上衣服極盡華貴莊重,哪怕是穿上面見異族使者,或者是參與婚典,也不失禮。

夏泱泱將視線從那太後身上收回,只見夏煜這會子臉上桃花散去,風情封在眼眸裏。

他正色問:“你確定要朕做這件事?”

夏泱泱點了點頭,其實她早該發現那宮女在偷偷擺手,示意她拒絕。可惜夏泱泱當時並不解她意思,還以為她怕自己受累,就朝她苦笑著搖了搖頭。

她說:“是了。我既然已經答應那女子,便不可食言。”

夏煜冷笑了一聲,附身至太後身側,陰陽怪氣地說:“你也聽見了。是你那女兒想要的,你莫怪朕心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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